第187章 达克迪蒙不懂月色（4k）
转眼已是第一学期的最后一周。
这一周的周三，学生们将这个学期最后的大作业完成上交之后，便突然放松了下来。
时至周三下午。
上午第二节课是最后的召唤术课，希尔芙教授将假期事项说了个清清楚楚。
因为只有短短一个星期加两天的假期，所以这个小长假并没有布置作业，这让苦熬了一个学期的学生们走在路上都在笑。
又因为圣玛丽安的城堡在明面上的地理位置是位于王国远郊，距离王国中心极远，所以仅有一小部分学生能够在这九天内完成一个来回。
但若将大半的时间放在赶路上，显然毫无意义。
所以选择回家的学生很少。
不过和学生们不同，教授们即便不回家，也会想着出去走走，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需求。
周五过后，会有大量的教授离开城堡，克莱尔教授便是其一。
她当然不会乘坐慢吞吞的魔导机车。
从城堡到王都，算上换站等需求，至少需要一个周的时间。
那实在太久了。
克莱尔都是骑龙而行！
而龙这种生物，即便是被人驯服的飞龙，也不会让主人之外的家伙坐在自己的背上。
好在达克一开始便没有想着搭个顺风龙。
在学院里与同学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会是小魔导师们学习生涯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据统计，每年选择这个时候回家的一年级生，从没超过五个。
气候越来越冷了。
即便是有保暖作用的校服也逐渐不顶用，学生们开始往脖子上加围巾，带上各种各样的手套。
而围巾与手套，也成了少有的不违反校规的装饰品。
女孩们不能把该死的校服换下来，便想着法子换围巾、手套，让自己变得更加靓丽有品味。
小恶魔兽每每飞在城堡之外，都会得意的想着：“所有的魔导精灵之中，只有我小恶魔兽有围巾！”
……
下午两点。
达克在图书馆的门口与学姐碰头。
他们昨晚约好，今天下午找到实验室，一起研究一下“融合”卡的制作。
潘多拉学姐有过“融合”的制作经验，但她一共就只炼成了三张，而且反复失败过很多次。
可见“融合”的炼制难度究竟有多高！
达克早就放弃了一次成功的期望。
如果不是想要借此机会对学姐有个更多的了解，他多半会继续研究个个把月再下手。
不过亲手实验，其实是一个加速学习的好方法。
就是成本高了点。
“学姐，你们的大作业也上交了吗？”
“上交了。”
潘多拉一脸的轻松加愉快。
看来即便是“白银の龙女”，也挡不住大作业的杀力。
她又道；“接下来一直到圣诞节，我都很空闲。一年难得几次。”
达克好奇道；“那圣诞节之后呢？”
潘多拉：“我要出趟远门。”
为什么说是“出趟远门”呢？
因为圣玛丽安就是她的家。
唯一的家。
……
达克没有多问她出门干什么，而是将话题转回到了学校内。
比如貌似随意的问下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兼职图书馆管理员的。
潘多拉便告诉他，是一年级的第二个月。
旅人街刚对一年级开放的时候。
每个人都互相拉扯着跑向旅人街的时候，她在图书馆里缩了一整天，于是便被贝拉女士注意到了。
贝拉女士真的是一个善良的人。
潘多拉每次提到她时，脸上都会多出一丝孺慕。
达克看得出来，她是将贝拉女士当做是母亲一样的人物在尊敬。
这让他很快意识到。
学姐的身世并不如意。
她很可能并没有亲人。
在尝试对她进行了解之前，达克完全没有在她的身上感受到过一丝因此而起的悲伤。
那究竟是刚强的体现。
还是仅止于外表的伪装？
又或者，只是因为没有真正想过去了解她而不曾发现？
这和潘多拉学姐一直以来给他的印象，差别很大。
达克越是了解，便越觉得自己真的肤浅。
女性的内心深处似乎总是隐藏着细腻的柔软。
她们习惯在柔软的内心外面包裹上一层钢铁。
有这种人格的女性，在达克的身边不止一位。
潘多拉·多拉贡才只是十五岁。
她进入圣玛丽安的契机，是源自于一封“入学邀请函”。
……
圣玛丽安的招生方式基本上有两种。
一种是主动的。
一种是被动的。
校方在每一个暑假，都会主动的去寻找有高魔力反应的孩子。
超过了一定魔力指标的这些孩子，一旦没有经受过正确的魔力教育，便极容易触发“魔力失控”现象。
这种现象曾在很古老的时候被称之为“恶魔诞生之兆”，引发现象的孩子被标记为“恶魔之子”，会遭到处刑！
达克·迪蒙其实就是这种现象的受害者之一。
而“魔力失控”的凶手则是二公主安娜。
这是导致双方关系恶化的最大契机。
一年级生中。
有不少的学生都是被校方主动招收进来。
否则以他们的家世背景，甚至接触不到圣玛丽安。
而另一种被动的方式，则是所谓的“申请入学”。
不少贵族院的学生都是通过父母的申请，而后经过测试之后被录取。
校方会根据这一部分学生的家境，收取一定额度的学费。
明面上，校方还会接受捐赠。
当然相对圣玛丽安过于庞大的教学资源而言，那一点捐赠完全是杯水车薪。
校方本身就是一个异常庞大的经济体，他们依靠自己赚钱。
开办学校，一方面是从古至今一直延续下来的传统。
另一方面。
……
在达克比较熟悉的同学之中，罗伯特、维特、萝丝，都是校方主动招收进来的。
而艾玛、萨拉、狄安娜，则是父母帮忙提交的“入学申请”。
尽管那份“入学申请”即便不提交，她们三人也会收到“入学邀请函”就是了。
另外……
达克本人也是属于被主动招收的那一方。
如果没有那一封突然飞入的“入学邀请书”，他现在应该还在公爵府里吹冷风。
女公爵的意思，是想让他迟一年入学。
理由是“心智不全”。
换言之，就是“妈妈不放心”。
……
周三下午基本没课。
但大部分的学生都更愿意呆在有着壁炉的公共休息室。
无人穿梭的城堡里，冷风轻旋。
达克和潘多拉来到了预借好的实验室前，插入钥匙解锁开门。
实验室里独有的那种气息扑面而来。
达克先一步走进去，而后快速做起了实验准备。
潘多拉问道：“你的“融合”魔咒已经编写完成了吗？”
达克有些为难的说道：“遇到了些阻碍。”
潘多拉便笑了：“有什么问题就说，我们今天下午的核心目标是将“融合”的魔咒调整到能用的程度，这可比你想象中的难。”
达克回应道：“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话虽如此。
但潘多拉学姐并不是一个会手把手的教你如何振翅，如何起跑的人，她更像是会将幼鸟从悬崖上扔下去自学飞行的鹰。
一切还是要你自己动。
她只会在关键时刻做一些指点。
魔咒越复杂，需要涉及到的东西便越多。
其中有大量的环节都需要实验去推敲，去筛选。
通过实验反应来确定每一条咒文，乃至每一个咒符的用法是否正确。
确实比达克想象中的要难的多。
因为已经成功编写出了可用的“咒笼”魔咒，所以他多少有些想当然了。
两者的难度级别完全不同！
而一旦投入进去，双方都没有心思再聊天。
时间很快推进到了晚上六点半，外边的天色的已经将黑未黑。
他们却连实验都还没开始。
达克收拾了下工具，开口道：“学姐，晚上我请客吧。”
潘多拉好奇道：“请客？在食堂吗？”
达克神秘一笑，指了指上方。
……
站在城堡的顶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
“喔噢！”
达克张开手臂，迎着风。
除了螺旋钟塔之外，这里已经是圣玛丽安地势最高的地方。
如今迪迪教授已经辞职，也少有人会闲得登上钟塔的塔顶去瞭望四周。
他们被发现的概率被降到了最低。
站在城堡的顶上往下眺望，整座城堡虽说不上尽揽眼中，但正是那种恰到好处的“身陷其中”，才让人更觉宏伟。
圣玛丽安的城堡本身便是恒古相传的艺术。
从城堡的结构、装饰与浮雕之上，似乎能找到每一个时代的痕迹。
达克沉浸其中，几乎忘了身边的少女。
潘多拉伸手压下被吹飞的发丝，倒也没在意。
……
没过多久，用爪子抓住菜篮，用力扑腾着翅膀的小恶魔兽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这处迷人的风景区，其实就是小恶魔兽发现的。
它闲来无事，便总喜欢躺在这俯瞰众生的高处……滚来滚去。
潘多拉看着小恶魔兽努力的样子，不由捂住嘴角：“这就是你的使魔吗？”
达克有些自豪的点了点头。
潘多拉便也将自己的使魔召唤了出来，那是一只圆滚滚的，长着两只小翅膀的可爱小龙。
它的大肚子让它看起来像是西方的龙种，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只是一个肚子撑圆了的东方有翼龙。
就是身子短了点。
“去！”
潘多拉点了点那只小龙的肚子，它便极不情愿的扭头飞向了小恶魔兽。
在两只使魔的协力下，装满道具和食材的沉重菜篮终于被拉了上来。
达克接过菜篮，掏出工具熟练的进行组装。
这是一套从半身人厨师的手中借来的烧烤工具，菜篮里那些已经切好洗净的蔬菜与肉食，也都是半身人厨师们在听过他的说明之后，带着一脸姨母笑帮忙处理的。
达克不知道在他之前有没有学生这样做过。
但至少学院内并没有流传他们的传说。
他很快用魔力将小型魔力炉点燃，从炉子里钻出的火舌舔舐着烧烤架的底部。
看了眼露出回忆神色的潘多拉，达克借机问道：“学姐，有自己做过烧烤吗？”
潘多拉微微抿嘴，开口道：“有过吧。在野外，烧烤是最简单的，最不需要工具就能做到的熟成手段。”
并不带起伏的语气。
却让达克神色一滞。
他硬着头皮问道：“是野外旅行吗？”
潘多拉轻笑道：“是为了活着。”
……
人与人之间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达克曾经以为自己的烧烤手艺就算不是顶尖，也是一般以上了。
但没过多久，就成了只配打下手的存在。
小恶魔兽甚至都不再去看他的完成品，而是把目光全部放在了潘多拉手中的烤制品上，嘴角滴出了口水。
浓郁的香气不断发出。
潘多拉展现出了令人心疼的厨艺。
在外人的印象中，她本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才对。
……
炊烟袅袅，人烟熙熙。
吃饱喝足，就地一躺。
云中月，月中影。
冬日的夜空一碧如洗。
两个人，两只使魔，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着。
达克有很多话想问，但都没问出口。
潘多拉却已然目光迷离，像是被思绪缠绕。
……
九点整……
生物钟在心口敲响。
潘多拉看了一眼钟塔的方向，压着校服的裙摆慢慢起身。
“该走了。”
“嗯。”
达克也动了动。
转身抱起了不知何时已经打起了呼的小恶魔兽。
使魔真是一种奇妙的生物。
明明不需要吃，也不需要睡。
但却偏偏能吃，也能睡。
达克像抱婴儿一样将它抱着，另一只手提起了装满工具和厨余的菜篮。
而后与学姐一起下了楼。
走在静谧无声的城堡内，双方默契的没有出声。
那种仿佛并肩走在悠久历史之中的余韵，让人些微沉醉。
潘多拉有时会突然转向，达克便跟着走。
一路之上便没有遇到哪怕一只巡逻的魔像。
等到了城堡二楼。
达克将她送到了魔导院塔楼的桥梁外。
潘多拉几步走过桥梁，在桥的另一头转过身来，一手按住裙摆，一手轻拢发丝，露出明艳的笑容。
“今晚我很开心。”
“我也一样。”
两人对着挥了挥手。
月色，很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