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
大晟王朝的海船科技非常普通。
有能力航行到东瀛岛，但是不具备跨海作战的实力。
而想要从这边一路横跨大洋，跑到东瀛的总部大开杀戒，基本上不怎么现实。
当然，陆成安能一路漂流到东瀛的话，那也不是说没有操作的空间。
陆成安所建立的大景王朝时期，海船科技其实是被点得很高，主要是种田的时候，忍不住看到有科技点，就情不自禁点来一手，而且大景王朝是开放海外贸易的。
故此，在航海技术、造船科技上，大景王朝是拉满的层数。
最终是发展到了一个非常成熟的地步。
大景王朝的水师战力肯定是大晟王朝没法比的，所以在大景王朝的档案中，陆成安的硬实力具备着打到东瀛岛去的底气。
但陆成安主要是考虑到，把东瀛岛给打了下来，建设这块地方太费钱，其次长途跋涉作战下，不方便在这里设立流官，也不一定会有人愿意跨海过来统治这里的土著。
搞不好派遣过去的流官会在这块地方割据，构成对大景王朝的更大威胁。
于是，陆成安放弃了军事镇压，转而进行经济封锁，用贸易的方式不断廉价掠夺对方的资源。
而根据大景王朝时期扩展出来的信息资料来看。
日本正处于一个大名互相乱战的情况，根本就没有一个统一的政府，一部分在东瀛岛上活不下去的武士便跑到中原王朝这边打秋风。
但这个数量还是比较少的。
浙东地区所出现的流寇，更多的还是那些打着「倭寇」名义，实际上是大晟王朝自己的人所转化出来的海盗。
而陆成安这次出发的终点是舟山群岛。
舟山群岛作为浙江的海上门户，地理位置重要，但是大晟王朝的禁海策略，要求的是——片板不得入海的海禁政策，后来大晟王朝甚至取消了军队必要的海上巡逻。
原先的舟山群岛，是大晟王朝所控制的岛屿，岛上是留有驻军的，后面国力衰退，当地的军户离开的离开，变动的变动。
考虑到种种因素，浙江的边将和官员就上奏放弃舟山群岛。
理由是舟山群岛相对远离大陆，其次土地贫瘠，粮食产量很难满足军队需要，再加上舟山群岛是由诸多岛屿组成，海岸线十分破碎，倭寇、海岛可能从任何一处地方登陆舟山并藏匿于某个岛屿之上，很难被发现，这极大地增加了防守难度。
既然守不住，那就不守了。
这是大晟王朝的思路。
实际上，玩过策略游戏的都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防守纵深，同样还有一种东西叫做——卡位。
放弃舟山守备，导致了两个后果。
第一是令浙东地区的防御能力大大削弱，假如大晟王朝肯重军守备舟山群岛，那么倭寇想要劫掠浙江，就要先突破舟山守军。
即使舟山守军不能彻底消灭倭寇，也能够为浙东沿海地区的守军赢得调兵御敌的时间，实际上能够加强东南沿海地区的安全保卫。
增强了防线的深度，增添了作战的拉扯空间。
第二就是卡住了这些海寇再次深入的机会，你可以守不住，但是放一些人在这里做侦查，拿信息，就能明确知道这些海寇的动向。
然而大晟王朝是干脆直接这片地就不要了，从而导致了更加恶劣的情况，舟山群岛反而被这些海寇给占据了。
甚至这些倭寇以舟山群岛为跳板进犯浙东的机会，令倭寇袭扰浙江沿海变得轻松容易。
其实说到底，问题根源还是大晟王朝的国力衰退，但凡是有钱有粮，给舟山群岛一定的重视。
浙东地带，便无海寇之忧。
陆成安打舟山群岛，可不仅仅是为了军功那么简单，舟山密布的海岛由于特殊的地势环境，导致整个浙东的走私活动，都在这片群岛之中活动。
这是走私生意中最大的一处中转站。
而且大晟王朝丢掉舟山群岛的理由，就是这个地方易攻难守，小股军队驻扎，是不可能守得住这片地方。
巧合的是，现在的陆成安，就是进攻方。
你们这帮海寇喜欢抢东西，我官军抢你们海寇的东西，问题也不大吧？
【正英十二年八月，陆成安的战船抵达到了舟山群岛的附近，他们分批通过几处不同的岛屿偷偷上岸。】
【陆成安早在上岛之前，就做好了部署的准备，命令麾下的将士装作走私交易的商人，打探情况。】
【为此，陆成安挑选了几个行事机敏的士卒佯装市侩之人，假扮自己是商会的头目。】
【舟山群岛上，陆成安这伙人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主意，当听到他们是过来贩卖大晟王朝的商品，岛上的海盗们便放下了心来。】
【通过交谈得知，这边所走私的瓷器、茶叶等等奢侈品，收购的价格一般都会比原先价格高出一些，而收购完货物的海盗们，则会带着商品去其他的国家，以高出数倍的价格进行倒卖。】
【陆成安告之这些人，自己乃是从北方过来的晋商，所以会有些京城的口音，听闻这边生意的利润比较高，便拉了一船的货物，准备做些生意，而他所有的货物都在船上。】
【身上只带了几件，希望能带着一些人过去拉货。】
【海盗的头领和其他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做一做这笔买卖，然而在暗中，他却命令弟兄们带上家伙，准备把这股来历不明的商队给抢了。】
【虽然说他们海盗也经常和商人做交易，这行上也很讲究信誉，但问题是陆成安这伙人的来历实在是扑朔迷离，反正也不是自己熟识的商队。】
【先下手为强，把他们的东西抢了再说。】
【人杀了以后再埋了，又有谁能知道他们黑吃黑了？】
【就算是侥幸从他们的手上逃出来的人，也不可能再敢来找他们的麻烦。】
【毕竟走私这种生意，谁都见不得光，无论是卖家还是买家，被抓到都是按律法处置。】
【然而令这股海盗们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商队，忽然手上多出了刀枪。】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些自称「商人」的生意人，各个勇武出众，在没有做出防备的情况下，双方发生了一场血拼。】
【陆成安所率领的队伍在阵亡392人的惨烈下，硬生生吃掉了1099人，海盗们士气崩溃，出现了大规模的逃亡。】
【在舟山群岛上的陆成安顺势抓了几个海盗，逼问他们这里地位最高的首领是谁。】
【恭喜你擒拿锦帆盗周浩师。】
【你在咄咄逼人的询问下，这支海盗队伍的首领周浩师被士兵们从人堆之中推了出来。】
【“你们北方的商人都是这样做事的？还讲不讲规矩？”周浩师恶人先告状，开口冷声问道：“我们验货的时候，你们擅自出手，有些不讲道义了吧？”】
【“我说我们是商人，就是商人了？”陆成安摇摇头叹道：“本官乃是杭州守备陆成安，奉朝廷之名，特来剿贼。”】
【“捉的就是你们这帮匪贼。”陆成安在这时露出笑容道。】
【周浩师根本就没有想到杭州的守备会从水路主动打到舟山群岛，更没有想到这些官军能凶悍到这种地步。】
【“你们走私的银两放在哪里？赃银和货物通通给我叫出来，我们要人赃俱获。”陆成安又道，“你若是想要把自己的项上人头借人一用，那本官也是不介意的。”】
【“姓陆的，我劝你还是放下我比较好。”周浩师听到对方是官军，反而是放松了下来，微微眯眼道：“我家恩主乃是两广总督潘威明。”】
陆成安早就知道这些海贼倭寇背地都有一定的关系，不是沿海的商人扶持的，可能就是沿海的官员蓄养的。
哪里能想到直接是涉及到了两广总督。
【“两广总督…潘威明？”你来了兴致问道：“你说出这话，也不怕死？”】
【“我不说这话，反而死得更快。”周浩师也不含糊道：“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守备，还是趁早放了我比较好，我为潘大人做事多年，我若是死了，你的仕途只怕也到头了。”】
【“抓了走。”陆成安伸手一挥，“既然有现成的人证，本官就坐等你口中的潘大人登门拜访了。”】
【“大人，那其他人呢？”一人问道。】
【“为虎作伥，甘为草寇，留些听话的人回去，那些不老实的，就割了他们的脑袋当军功。”陆成安摆手道，这番凶残的话语使得那些被俘虏的流寇很是配合，生怕自己死于乱刀之下。】
【正英十二年九月，舟山大捷，陆成安在舟山群岛大破倭奴、海寇三千余众，截获大量的走私物资。】
【齐王再次上表，请求封赏。】
【正英十二年十月，陆成安回到杭州，可刚刚落脚，杭州府同知杨瞻便找上门来。】
【他脸上带着「忧虑」之色。】
【“前些日子，我看你从舟山群岛捉了一些人回来。”】
【“我不知道有些事情，当讲不当讲，但这毕竟是我为官的一些经验之谈。”】
【“这做官呢，要眼不明，耳不听。”】
【“陆大人，做事要审时度势，什么该一查到底，什么该适可而止，你心里要掂量掂量呐。”】
【“有些东西，别说是你，也别说是我，更别说是张海京，张大人，就是齐王，她都不能碰上一碰。”】
【“你带回来的那些海寇，找个日子，快些杀了。”】
【“不要给人落下了舌头。”】
【然而你态度强硬，拒绝了此事。】
【正英十二年十一月，在杭州府牢狱之中的周浩师无故暴毙而亡，你听闻案情之后，匆匆前往现场。】
【杭州府同知杨瞻请来了几个经验老道的仵作，最终认定周浩师乃是自杀而亡。】
【你想要看看周浩师的尸体情况，却被杨瞻伸手拦住，他对着你摇了摇头。】
【次日，周浩师的尸体不是以传统的方式入土为安，而是直接就地火化。】
【此情此景，你找上了同知杨瞻。】
【“这贼人是你杀的？”你语气冰冷地问道。】
【“我是朝廷命官，怎么可能会亲自杀人？”杨瞻叹了一口气，“这贼寇呢，便是贼寇，就是死了，他也不忘污人血沫。”】
【“你…”陆成安颇为无奈。】
【“我知道陆大人立功心切，但是…有些功，你是不能立的。”杨瞻叹了一口气，“陆大人，您现在是我南方士林的骄傲，这事功学说，我也是略有耳闻。”】
【“可这仕途上，重要的是朋友，而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单打独斗。”】
【杨瞻沏了一杯茶道：“杨某我自幼家境贫寒，科中以后，便被朝廷下放到外县为官，这七品的官位，就像是扎了根一样，我足足熬了三十余年。”】
【“这三十年的沉沉浮浮，就如同三伏天过火焰山，连棵遮阴的树都没有。”】
【“我吃苦耐劳，保一方百姓平安，政绩卓越，可结果呢？我的仕途却平平无奇，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只能是一个县令。
但最后，我蓦然发现只需要上面的人一句话，杨某就能成为五品的同知。”】
【“我，只是不想看到陆大人走我的老路。”杨瞻叹了一口气，“这世道，光靠刚正不阿是没有用的。”】
【“陆大人，听老朽一句劝，平寇可以，杀贼也可以，但有些案子，你就是知道了，揣着明白了，那也别往下再这么查下去了，这深究下去，对谁都不好。”】
【“因为，在这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像这乌黑的浓茶一样。”】
【“不…干净呐——”】
【“杨某的话，今日，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若是陆大人还要执意查下去，到最后，就只能看陆大人的命够不够硬，陆大人的靠山…够不够硬了。”】
说白了，就是官官相护。
那又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陆成安心中叹息。
只怕是整个南方士林，参与走私一事的官僚不在少数，这才有如此强硬的态度，给他陆成安这样一个下马威。
毕竟法不责众，大家都做了这些事情，身为皇帝也不好追究，最终就是一笑泯恩仇，这事儿就这样放下去了。
但陆成安当年有这个胆气深究这些案子。
现在同样敢！
若是在这里就屈从于现实，那又怎么对得起自己传颂出去的圣人之学？
又怎么对得起那些信奉事功之学的弟子？
【“我的命到底硬不硬，只有我自己清楚。”】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
【“不忘初心，方为英雄。”】
【你的声音铿锵有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