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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80

第480章

黄河水清,必有大灾!

“不行,绝对不行!”

张海京决定下次陆成安造访,他是万万不能再让这个王八蛋如此顺利地走进衙门之中。

“你要提高府试的难度,这跟得罪人有什么区别?”张海京可不敢把这个事情看做一桩小事。

这事关整个杭州府上上下下年轻读书人的仕途。

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那是要被人记恨上的。

“此言差矣。”陆成安摆了摆手道:“我们是为朝廷选拔人才,自然要以优而选,提高府试的难度又如何?”

“何况…我们得罪了所有人,那就等于没有得罪人。”陆成安转而又道:“大家最怕的是什么?怕的是自己没考上,别人却考上了,这才会产生不平衡的心理。”

“但都没考上的话,又有什么不平衡的地方。”

“是是是。”张海京把手一摊,“这样一来,他们心理都平衡了,反正都没考上。”

“然后同仇敌忾,直接冲击官府,找我们要个说法。”

张海京颇为无奈地说道:“此事断无可能,说什么我都不可能给自己添堵。”

“而且你的堂弟不是也要府试了吗?”张海京反问道:“你这不是害人害己,得不偿失吗?”

陆成安正色道:“我秉公执法,有什么问题?科举乃是为朝廷筛选人才而用的,我堂弟既然技不如人,这次不过,那么来年再考又能怎么样?”

“何况我自己出题,我堂弟都过不了,那不就更能证明你我的公正?”

张海京冷笑道:“那你叔叔摊上你这个侄儿,也真是倒了大霉。”

“每年的府试,大多数人都会给自己少算两岁前来参考。”

“年龄越小的人,府试成功以后的仕途越好。”

“你堂弟这次不过,下次再来,就要多算一年的苦功,那可就白忙活了一年。”

陆成安闻言也是一怔,这一点,他还真就没有想到,毕竟陆成安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怎么可能那么了解当代的潜规则。

 

 

       

   

“老张,这里还有门道?”陆成安迟疑片刻问道。

陆成安就听说过体育项目运动员年龄会作假的事情,哪里能想到古代的科举同样要年龄上弄虚作假。

“当然。”张海京继续说道:“现在我大晟讲究的就是一个文曲星下凡,神童在世,你年纪越小,那就越有优势。”

“你今年十八,金榜题名是个状元,不比你二十八金榜题名是状元要显赫?”

“少年英杰,说的就是这。”张海京又道:“要是正巧你府试这里,卡了别人一年,哪天人真当上了状元,这不得记你一辈子。”

“你没死,官比人家大,那就不要紧,但你还有儿子,你还有孙子,人家比你年轻,哪天做得比你大,等你一死,好了,你儿子和你孙子都得看人脸色。”张海京说到这里,理了理桌台上的笔墨。

“我当官做事,是做得不明白,但这点人情世故,我还是分得清的。”

“这话,我就敞亮了跟你说。”张海京拍了拍桌子,“为官,最忌讳的就是多此一举。”

“什么叫多此一举,就是跟你没关系的事情,你管了,那你就要遭。”

“我老张是把你当自家子侄,所以才敢跟你说这样的话。”

“说难听点,天子驾崩了,陛下就是死了,也跟我们地方官没有任何一点关系,无非就是换个人让我们低头哈腰,这影响不了我们一点。”

“跟你没关系的事情,你牵扯上了,出事了,那你就是最大的替罪羊。”张海京语重心长地说道:“倭寇犯境,那么多的人下马,你以为他们是对朝廷不忠吗?”

“告诉你,是他们蠢。”

“弄出来了很多没必要的损失,组织什么乡民去主动找这群悍匪,使得朝廷丢了面子,失了里子,你头上这帽子不掉,谁来掉?”

“本官固守杭州,手握郡兵而不出,缩头乌龟是缩头乌龟了,但整个杭州有损失吗?”张海京沉声道:“在这个关头,无过就是最大的功。”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能力为朝廷立功的,你得先把你的本分给坐实了。”

张海京把话题重新引了回来,“其他府邸的府试难度都不高,到了你我的手上,难度就高了,这不是为难学生么?”

陆成安深想片刻,给考生提升难度以此来博取清贵的名望,方便自己出名,是有些不当人的地方,而人情世故这块地方,老张考虑的是比自己更深一层。

陆成安不是一个死犟着要面子的人。

经过老张这一番劝说,这种给考生增加难度的事情,也的确是官场大忌中的多此一举。

但张海京说的许多肺腑之言,还是存在着很多陆成安不敢苟同的地方。

“为难考生,是学生考虑不周,但是府台所说之话,这未免太消极了。”陆成安想了想还是开口直言。

难得老张有说教他的机会,还是有必要给他一些面子的,但是陆成安咽了一口气下去,发现他还是忍不了张海京一些错误的观点。

“无过就是最大的功,那何不让那些百姓自己管理自己。”陆成安继续说道:“遇到黄河、长江的水灾,咱们也不治了,让那些会治水的人来治。”

“可天底下哪里会有天生就会治水的人?”

“无能不是错,错就错在了府台你把无能当成了自己不做事的理由。”陆成安不给面子地说道:“边军守不住,难道就可以不守了吗?”

“在府试上,是有下官考虑不周的问题,但府台,您老人家那可是整个杭州的父母官,您的无能,苦的不是张大人您一个人,苦的是杭州治下的百姓。”

“数年以来,朝廷在杭州定下的赋税迟迟没能补齐,这早晚是要抓杭州的百姓去服徭役,到那时候,您是觉得他们是补税好呢,还是服徭役好?”

张海京叹了一口气,“这不是赋税太重了,交不齐就只能欠着了。”

“那被服徭役就好受了?”陆成安先前就对张海京在这些事情上颇有微词,眼下正好可以挤兑几句。

“那玩意是要命的。”陆成安又道:“你收齐了税,少一点钱,但说什么也比没命强。”

“现在好了,你张大人仁慈慷慨,允许治下的百姓拖税,晚点交税,到时候补不起赋税,朝廷抓壮丁去服徭役,百姓们记恨的是朝廷,又记恨不到你老张的头上。”

“你是赚足了好名声,但哪个天子能容得了你这样当官的?”

张海京双手一拍,上前走到陆成安的身旁长揖不起。

“你小子有道理,你有能耐,那你告诉我,百姓们有钱吗?”

“是我不想让他们交税?是他们交不起这个税!”

“本官若是强征赋税,不就和那些明抢豪夺民脂民膏的王八蛋一模一样?”

“米价连年上涨,赋税节节攀升,百姓手里的余粮却越来越少,手里越来越没钱。”

“老夫拿什么给朝廷征税?”

“又要调解乡里民情对朝廷的怨恨,还要给朝廷想尽办法纳税征粮,我一个小小的知府能有什么办法?”

“我能让陛下减轻赋税吗?我能让米价降下来吗?”

“还不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陆成安能听出来张海京言语中的几分不快。

在老张眼里,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把一个知府能做的,应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是不是一句没办法,就能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于没办法。”陆成安看着张海京足上朱色的官靴,极其不客气地说道。

“既然做什么都没办法,那辞官总有办法吧?”陆成安从怀中取出一叠的书稿,然后双手奉上。

“这是什么?”张海京看了一眼问道。

“我之前写的一些策论,但大多都比较笼统,这是两篇详细的要论。”陆成安把书稿递了过去。

“一篇名为【海运漕弊论】,一篇名为【清丈田亩论】,是我为一条鞭法做准备用的。”陆成安补了一句道:“所以我实在是想不通,张大人您是真没办法还是假没办法?”

“你说你收不上税,是朝廷的赋税太高了,那你可以想办法让朝廷的税降下去,你说米价太高,那你是杭州知府,是堂堂的官府代表,你就不能去影响控制当地的粮价?而今又非战乱之年。”

“百姓没钱没粮,主管这片土地的人是你张海京,你想办法让大家富起来啊,你一句没办法,难不成还要让朝廷的人下来帮你管杭州?”陆成安双手往外摊开,背挺得笔直。

“你是杭州知府,碰到事情,一句没办法就能为办事不利开脱吗?”陆成安沉声道。

“但是做的越多,错的也越多,若是出事,谁担当得起责任?”张海京冷不丁发问道:“你不会治水,又要治水,苦的终究是百姓。”

“所以不会治水就要袖手旁观,等别人来治水?”陆成安轻笑道,“老张,你这又何尝不是诡辩?”

“彼此彼此。”张海京沉吟道:“年轻人太气盛,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等铸成大错的时候再想回头就难了。”

“老夫只是不想让你愧对父老乡亲罢了。”

陆成安二话不说将头上代表着明威将军的头盔取了下来。

“上不负天子所依,下不负黎民苍生,心不负毕生之学。”

“等什么时候铸成张大人口中的大错,我自会有自己的办法来赎罪。”

陆成安态度非常坚决,张海京却面不改色,依旧肃然。

“好一个上不负天子所依,下不负黎民苍生,心不负毕生之学,但我告诉你,我张海京这些年为官,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你说我有什么能耐,我确实没什么能耐。”张海京露出认真之色,“可我告诉你当上这杭州知府以来,本府兢兢业业,从未贪墨过一笔银子,去年粮食歉收,赋税难收,是本府用信誉劝说朝廷来年补税。”

“每年张家都要拿出几万两银子救济灾民,我为官再无能,那也对得住这杭州的百姓。”

陆成安和张海京此番为了理念之争闹得有些不太愉快。

一个是哪怕结果是错的也要尽力去做的立场,一个是知难而退,能不犯错就不犯错的政治理念。

正当两人还要进行新一轮的舌枪唇战,杭州同知杨瞻面露喜色地走了进来。

“张大人,今日有奇观…有奇观啊!”杨瞻拱手道喜。

“何事竟让杨大人如此欣喜?”张海京先前还跟陆成安吵了一架,现在脸上依旧挂着些许的不悦。

“说出来,那可要吓张大人一跳了。”杨瞻先是卖了一个关子,随后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听我一个同乡说,自上个月起,黄河的水就由浊为清,这可是天大的祥兆。”

千年难见黄河清,在封建时期,黄河清了,这属于天人感应,是很容易拿来联想。

圣人出,则黄河清,更是加剧了黄河清的神秘色彩。

然而黄河不会无缘无故变清,像这种自然现象的出现,只能意味着黄河有变,就是不知道详细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但封建迷信的古代人可不会想那么多,只要是稀奇古怪,平生难见的事情,都能被他们拿来说是祥瑞,然后贺喜皇帝,给天子拍拍马屁。

果不其然,张海京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歌功颂德之词。

毕竟黄河水变得清澈了,是一个非常非常罕见的现象,由浊水变成清水,又有几个人会觉得这样的异象不是好事呢?

一向以文采著称的张海京,已经忍不住一时技痒…想要给正英帝展露一下文采。

“府台,且慢。”陆成安立刻就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黄河水清,必有大灾。”

“这哪里是什么祥瑞,这是恶兆啊!”

这一盆冷水,把正在兴头上的张海京和杨瞻扑得满是都是冰。

甚至于张海京心里还幼稚地幻想着黄河的水清了,百姓们的好日子要来了的美梦。

作为文坛大家的张海京,其身上的浪漫主义标签就没有撕下来过。

听到陆成安这样说,张海京立刻问道:“黄河水清了,不仅不是吉兆,还是恶兆,这是从何而下的结论?”

“张大人,你可知道黄河的泥沙从何而来?”陆成安实在是忍不住打击道。

张海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很知情,他只知道黄河之所以叫黄河,就是黄河的水很浊,因此而得名。

“黄河的含沙量如此之大,是因为黄河上游的植被破坏得很严重,没有了植被的保护,就容易形成大面积的水土流水。”

“一旦下雨,那么没有植被保护的黄土,就在水流的搬运之下,流入到黄河之中,成为了黄河之中的泥沙。”

“这也使得黄河的颜色被染成了黄色。”

“任何事物的变化都有规律和缘由的,黄河里的沙泥自然也有它为何而存在的原因。”

“如今黄河里的沙泥没了,不就意味着黄河之中的泥沙大大减少了。”

“而黄河是一条大河,整条黄河并非仅仅是一条河,而是一个完整的水系,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黄河流域。”

“整个黄河的水都变清澈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遇到了旱灾,降水量下降了,才可能在大幅度地降低水土流失,使得黄河之中的含沙量稀薄。”

“因而造就了黄河水变清澈的可能。”

“我以为这黄河之水会变得清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今年的雨水不丰,故而沿河泥沙不下,因此黄河水面出现清澈的特殊情况。”

张海京的大脑当场死机了。

他听不太懂,但是感觉陆成安说得很有文化,很有道理。

杨瞻听了却立刻反驳道:“哪来的天方夜谭,黄河之水变得清澈就有大灾?我可从未听说过有这道理。”

“你不要以为立了些功劳,就能随便胡搅蛮缠,将一些道听途说的谬论拿出来妖言惑众。”

说完杨瞻转过头去,继续和张海京高谈阔论,谈及刚才的话题,讲述此等奇观的美丽之处。

不想与陆成安再谈。

 

 

       

   

陆成安也是服了,黄河水清,必有大灾的说法,那可是有科学依据的,奈何科学依据碰到封建迷信,一合之下居然完全不是对手。

“好言难劝想死的鬼,你们尽管在这里歌颂,到时候真出了旱灾,你们给陛下所写的那些庆贺祥瑞的奏本,那可就都是实打实的笑话!”

陆成安拂袖而去。

张海京正欲挽留,细听下来,陆成安所言是有一番道理的,但杨瞻却出手阻拦道:“此等扫兴的小子,留他做什么?”

“到时候没有出现旱灾,便是他一个人在这危言耸听了。”

张海京却深深地看了杨瞻一眼。

就这番言论,你是什么成分,我张海京已经了如指掌。

他即便和陆成安吵得再凶,闹得再大,张海京还是清楚陆成安的肚子里是有货的。

只是张海京想劝陆成安别什么事情都想做,别什么事情都想管,年轻人的锋芒露到如此地步,必然是过刚而折的结果。

并不是在劝陆成安就这样混吃等死。

“你我不管,他这小子有的是办法上达天听,等到陛下知道了,那可就晚了。”

“而且要是如他所说,黄河之水清,则逢大灾,一旦灾祸临头,我们再想办法挽回,那一定是为时已晚。”

“你看到那时候,谁最先一个倒霉?”

听到这话,杨瞻不免露出了认真之色,旋即又道:“我还是不认为祖宗传下来的话有什么问题。”

“既然祖宗说了,黄河水清则圣人出,天下平,即便没有圣人,天下没有太平,又怎么可能会与灾祸相提并论。”

“退而求次之,只是一奇观而无事发生,那也是一件值得称道一二的谈资。”

此刻,张海京面露谨慎之色,这与百姓危亡相关的事情,那可容不得半点马虎,必须慎重对待,“你速速派人去问问今年黄河沿岸雨情如何,我要一个准确的答复。”

杨瞻听张海京这般问,慵懒又好笑地说道:“您是真把这小子的话当真了?”

“这小子有时候说出来的话你不当真,说不定偏偏他就言出法随了。”

“本府让你查,你就去查,之后出了什么事情就全算在我的头上。”张海京斩钉截铁地说道,这话已经不容杨瞻有半点回绝的意思。

“既然这样,下官遵命。”杨瞻这下也不敢再打马虎眼了,立刻向张海京行礼道。

张海京点了点头,眺望向远方的目光微微一眯。

要是这次黄河水清如陆成安所说的一样,不光没有所谓的圣人出世,还引来了灾祸。

那他张海京从今个儿开始…就再也不去说教陆成安,哪怕陆成安跟他顶一万次嘴,他张海京都给他忍了!

怕就怕陆成安给他虚晃一枪,故意来吓一吓他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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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 it Abnormal to Want to Marry an Empress?

Is it Abnormal to Want to Marry an Empress?

Status: Ongoing Author:
Lu Cheng'an wakes up to find himself transported into a different world where he is compelled to participate in a game called "The Empress Raising Plan". In this virtual realm, he assumes the role of a scholar wrongly accused of cheating in the imperial examinations. Despite returning home, he realizes the game persists within his mind. Frustrated by being coerced into playing, Lu Cheng'an questions, "What? You're really telling me to play the game even though I've been isekai-ed?" Nevertheless, he reluctantly decides to proceed, selecting the most captivating character, the Princess Han, to embody. At the same time, Su Yuzhou, the Han Princess, stared blankly at a suddenly appearing game interface, and started to navigate the simulated operation with the help of novice guidance. As Lu Cheng'an advances through the game, he achieves numerous milestones such as "The Princess of Han Ascends the Throne," "Enlightenment at Dragon's Field," and "Prime Minister in Brocade Clothes." He nears completion of the ultimate objective: marrying off the Princess of Han. However, just as he anticipates completing the game and advancing with his "waifu," he is abducted by the residents of the Jin Palace. Confounded, Lu Cheng'an exclaims, "Wait, is this game actually re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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