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看看是你的三族硬，还是我的三族硬！
这种情况，用政治的方式解决显然已经是不现实的了。
除非你本身就没打算在这个事情上苦下功夫。
因为你会发现，你查到最后，对方真正的龙头并不会浮出水面，最终就会出现丢车保帅的事情。
然后就被迫妥协和默认了。
相当于大家进行了一波换血。
可这种换血对陆成安而言是亏的。
好用的臣卡，实用的臣卡，真正干实事的臣卡就那么几个人，被人家拿一些不入流的臣卡，只琢磨权术和怎么加官进爵的废卡对换。
真的赚吗？
显然不赚。
而这种抵抗的力度，也是在告诉陆成安，这些乡绅地主们的态度，他们是坚决不能容忍自己在地方上的权力得到侵犯。
谁都不能。
哪怕是素有威名的陆成安亲至，也不行！
何况这只是你陆成安的亲信。
“这是阶级固化的雏形。”陆成安眉头一凝。
这些乡绅已经自发地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群体，而非个人，当这种意识形态出现的时候，国家就显得很臃肿，外在的资源基本上是被垄断了。
其中最标准的特征就是中间的阶级故意欺上瞒下，屏蔽上级和基层的通信，基层发生了什么事情，上层不知道，上层发生了什么事情，基层也不知道。
历史上阶级固化最严重的便是晋朝。
再然后就是大清。
“但这也是土地兼并加剧的缩影。”陆成安基本上是确定了现在大晟王朝的情况。
可陆成安也清楚，历史已经告诉过他，土地兼并是一剂慢性毒药，很少有解药，而且毒性剧烈，不管多么强势的中央集权，最后都会土崩瓦解。
他之前尝试过缓解土地兼并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以张居正为首的变法，给大晟王朝续命，可也只能续命，中间只要有一点状况出现，就会提前崩盘。
还有一种就是通过改朝换代的大革命才能打破前朝的土地格局，将大量权贵阶层打倒，重新分配天下田亩，从而开启另一个盛世。
这便是大景王朝的崛起。
都是能临时缓解土地兼并的好办法，却也只能缓解土地兼并。
只要社会结构没有发生变化，大晟王朝的今天，便是大景王朝统治了两三百年的未来。
陆成安叹了一口气。
文明社会的进化又谈何容易。
这时候，陆成安切了一下晋王和成王的视角。
成王的可爱小人物已经是在关中搞起来了基建，开始堆砌整个关中的基础建设，甚至还在琢磨怎么高铸城墙，还把农业方面的农具科技点了起来。
关中的农业产量在燕王的运营下相当客观，成王资源倾斜够高，这地方的粮食产量会非常高。
与此同时，晋王同样是在自己极其不擅长的方面进行修行，在凉州这一块儿地方进行教化工作。
除却凉州比较富裕的几个城市，凉州大部分的地方是处于一个未开化的状态，这地方是有很多自称‘巫师’的人。
通过所谓的‘巫法’给人占卜、治病，偶尔还有私人行为的祭祀，完全可以说是邪性宗教。
晋王这段时间治理凉州，就是想要打造成大晟王朝第二个‘首都’，毕竟这里也曾经是胡人的都城。
她们两个现在陷入了拼命发育的魔怔状态。
似乎是想要和对方一较高下，来证明自己的执政能力极其优秀。
陆成安意识到自己的思路错了。
土地兼并这个问题，并不该让他来解决，历史上形形色色的先哲们大多都尝试过，他们最终也都失败了。
而这个时代，也没有所谓革命的土壤，自己总是在模拟到结束回合时，钻这个牛角尖，想要通过消除土地兼并的方式，来缩小现今的贫富差距，来提高百姓的宜居度。
这不现实。
难度太高。
在北宋评价非常之低，甚至被说是党争万恶之源的王安石，如果仔细去品读王安石变法的内容，便会发现王安石的初衷和举措，比起大部分的穿越小说中主角的改革内容都要合理。
他直指北宋的三大问题，富国、强兵、取士，分别对应了北宋的冗费、冗兵、冗员的社会局面。
熙宁变法里面很多的内容，后世的诸如一条鞭法，雍正推广的摊丁入亩，其实都有熙宁变法的影子。
王安石能在繁荣庞杂的朝局中，找到问题的关键点，这就是才能。
能够在找到问题关键点后，给出解决方案，且涉及方方面面，这就是谋略。
但是有用吗？
没用。
出发点再好，措施看起来也正常，实施人也算是历史上数一数二档次的人物。
可超前的改革措施、富国却劫贫的手段、急功近利的党派、用人偏激以及保守派、反对派的抵制、拉扯。
陆成安之前想要拯救大晟王朝的思路。
就像是一个病人生病了，你知道很多很多办法可以解决，但苦于暂时还没有这个技术，就只能将其放入冷冻室冷藏，等很多技术解决了，再给人解冻出来进行实施。
可问题就是这个等待的过程中，病人可能就已经没气了。
有时候太清醒的人，反而会更加的痛苦。
“坏了，我给秦王捅破了那一层窗，以她的悟性怕是很快就将意识到大晟王朝的死局所在。”
“大晟王朝何尝不是一条恶龙，只不过现在就缺一个敢于斩龙的勇者。”
陆成安可以肯定整个大晟王朝的皇室里，最在意大晟王朝社稷江山的人，只有秦王，甚至汉王都不能说是在意大晟王朝的社稷江山。
汉王比起社稷江山，其实她更在意的是黎民百姓。
秦王若是想明白了土地兼并这个问题，她迟早就会认清大晟王朝没办法一直维持统治的真相。
陆成安突然有种愉悦感，旋即就是淡淡的负罪感。
愉悦的是，他这样的行为差不多是向秦王剧透了整个王朝周期律的正确走向，告诉了秦王大晟王朝必然会迎接灭亡的铁血事实。
至于那一丝负罪感自然是……秦王本可以不用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
就像是朱元璋驾崩前，也绝对想不到自己一手缔造的强大帝国，也会在数百年后以最屈辱的方式迎接灭亡。
不给自己上那么高的要求，陆成安反而没有什么压力了。
因为之前的陆成安作为帝国实际的掌舵者，他一定要周旋，要稳妥地处理各类的人际关系保持相应的平衡，让踩在平衡车上的大晟王朝没那么容易爆发危机。
现在陆成安的心态就和晋王的心态一样了。
敢打我的马仔？
知不知道小俞和老张是我陆成安的人？
我的人都敢打？
入！
必须狠狠血入！
【端康五年八月，你向苏为溯请命，一口咬定在南方有叛乱的情况发生，钦差大臣俞士敏在归途中遭遇不测，请求调动十万精兵挥师南下扫荡‘乱民’。】
【朝廷上，大臣们纷纷因为陆成安的动静，陷入了惊慌之中。】
【御史罗珉继忍无可忍决定弹劾陆成安。】
【“陛下，陆公轻怠骄纵不可制，长此以往，必将酿成大患，还望陛下解去陆公之权。”】
【“吾父也。”苏为溯带着冠冕，坐在龙椅上坦然道：“患从何来？”】
【群臣静默。】
【程和出列，侃侃而谈道：“陛下，南方实有叛乱，当治，微臣赞成陆公的提议，当挥师南下以镇暴民。”】
【忽然，又有一人出列，此人面相柔和，一幅大儒做派的模样，“陛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镇压，暴戾也。”】
【“当以教化，施以仁政，让百姓们知晓皇恩便可。”】
在封建王朝，百姓一词代表的群体有很多，可以涵盖农民、也可以涵盖商人、当然也包括了乡绅地主、甚至于士大夫都是百姓的行列。
总的来说，乡绅地主、士大夫犯错了，那就需要教化，需要感化他们，要以德服人。
遇到贱农、遇到商人犯错了，那就要暴力镇压，最好是把人家的家产全部抄个干净。
这套双标，一直到民国都没有变。
【陆成安只是轻轻瞥了一眼。】
【王世真从旁缓步走出，“陛下，我等刚刚击退蒙古的乱军，政局颇为动荡，极易滋养乱民起义，若是以教化为主……万一这些人起兵反晟了，我等又当如何处置？”】
【“末将认为，当下最好是快刀斩乱麻，先下手为强。”】
【“现在不处置他们，过了几年，他们成势了，剿灭他们所要的银子那就太多了，末将认为并不值当。”】
【“何况，陛下您派出去的钦差大臣死了，朝廷却默不作声，如此软弱之举，只会令人得寸进尺，下一回再去一个钦差大臣，陛下认为这位大臣敢去吗？又或者说这位大臣还会诚心实意为陛下您办事吗？”】
【“陛下，您的态度是很重要的。”】
【王世真的一番真挚万分的发言让苏为溯颇为动容。】
【毕竟王世真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很难让他说出什么华丽辞藻的文案，这样干脆利落的直击中心，反而是让苏为溯更加坚定一件事——‘吾父不会害我。’】
【程和听到王世真的发言微微点头。】
【目光定格在了陆成安的身上。】
【而避嫌的陆成安缓缓出列，“有谁赞成，有谁反对。”】
【“臣附议。”】
【“我认为王将军和陆公所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乱民当治。”】
【只是一刹那间，朝堂上的群臣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定位，纷纷俯首拜倒在地，另一侧有些反对的人也只是零散的几人，当然还包括一些既不赞成也不反对的人。】
【“那就依吾父所言。”】
【“挥师南下以正君纲。”】
【“朕的大臣他们也敢杀，下次朕亲至，他们是不是还敢杀朕！”】
【苏为溯起身，双手负在背后，“国家大事有吾父在，当真无忧也。”】
【“既然事亦如此，那便退朝。”】
【不多时，苏为溯身后的太监放声嘶吼道：“退朝——”】
【陆成安站在前，王世真、程和、张瑞等等一众大臣紧随其后，陆成安走到了罗珉继的身旁。】
【罗珉继只觉得额头的冷汗已然渗出，面对如此权贵之人，他适才还当众弹劾，越想身后越是汗流浃背，气不敢出。】
【“陆公。”罗珉继硬着头皮道。】
【“你是忠臣。”陆成安只是轻轻道，然后拍了拍罗珉继的肩膀，“陛下的身边需要你这样的人。”】
【罗珉继肩膀被拍着，心却在颤抖着，他说话都在着一丝惊诧的颤音，“大人……”】
【“我并不会记恨你。”陆成安平静地说道：“因为我确实骄横，独断专权。”】
【“你是言官，你说出来这些事情，说明你在尽心尽力完成自己的职责。”陆成安又道：“但是他不是。”】
【“我说南方有叛乱，就一定有叛乱。”】
【“钦差大臣都被杀了，他却说要教化、要感化，你不认为这样的事情非常可笑吗？”】
【“我会向陛下举荐你，希望孺子莫要辜负本侯的期望。”】
【端康五年九月，陆成安在京城誓师，亲自率领了当年在晋阳抵御蒙古王庭的精锐之师自天京府南下讨贼。】
【端康五年十月，陆成安途经河南，在河南清点了当地官府的各类账目，在察觉到了巨量的差额后，进行了紧急的处置，当众杖杀了十二位官员，并将曾经开封府的知府捉拿归案，顺势将当地的不法乡绅一并查办。】
【河南的宜居度提高了。】
【河南百姓的幸福度提高了。】
【端康五年十一月，在陆成安还没有来到江南之前，江南总督陈泰升表示自己已经在彻查此案，并且很快就将谋害钦差大臣俞士敏的罪官卢天象纠察出来。】
【可还没等到陆成安亲至，审问此人前，罪官卢天象于江南总狱司畏罪自杀，撞墙而亡。】
【陆成安一落脚江南，便下令将江南总督陈泰升软禁在总督府，以‘逾越职权’、‘玩忽职守’等等罪名囚禁。】
还搁这弄贼喊捉贼，找替罪羊的手法糊弄人呢？
几千年了，套路都不带变的？
老子下来先给你一起捉了。
不说你是不是做局的人，但局中人，知情人的身份肯定少不了。
我陆成安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
以为我会一个一个查是吧？
以为我会得过且过，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是吧？
错了！
我陆成安打的就是精锐，抓人就抓你地方上最高的官员。
钦差大臣的安全都保护不了，你一个江南总督不是玩忽职守，还能是什么？
陆成安找罪名都不是随便按上去的。
来嘛！
看看是你的三族硬，还是我的三族硬！
我儿子是皇帝。
有谁不服吗？
比划一下？
